【大公报记者冯雷 通讯员 柳天 河南报道】11月15日，河南省南阳市鸭河工区皇路店镇屈沟村，南阳三赢再生资源利用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三赢再生”）的车间大门紧闭。自2023年10月起，该厂已停摆超过一年。
三赢再生由国有资产参股，花费巨资引进了先进的设备和制砖技术，能对炉渣进行100%的循环再利用。但因停产，曾被质疑造成经济损失和国有资产流失，引起舆论的“关注”。
审计出来的问题
三赢再生是由南阳市市政管理局下属三盈市政建设工程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三盈市政”）和陕西翰翊环保科技有限公司共同出资组建，负责处理南阳当地的垃圾焚烧后产生的炉渣，一期建设总投资8000万元。
三盈市政是南阳市成立的真对退伍军人就业安置的全资国有企业，目前安置退伍军人500余名，其中不乏有曾被授予战功的退伍军人。
2020年9月，三赢再生成立后以“垃圾焚烧炉渣处理项目”立项，对南阳市光大国际生活垃圾焚烧发电厂（现更名为南阳市光大环保能源有限公司）的炉渣进行减量化、无害化、资源化综合处理。
记者从三盈市政相关负责人王胜（化名）了解到，在项目建设时，南阳市城管局与光大垃圾焚烧发电厂签订协议，明确垃圾焚烧产生的炉渣属国有资产，并由该局负责运输和综合利用。三赢再生成立后，南阳市城管局通过三盈市政临时委托三赢再生对炉渣进行转运和综合利用。
2021年11月，三赢再生的处理炉渣生产线正式生产，公司每天处理炉渣的能力在1000吨以上。其法人白永红曾向媒体表示，光大垃圾焚烧发电厂所产生的炉渣，三赢再生当天就能全部处理完，每年处理南阳市所产生的废弃炉渣都在20万吨以上。
在上述项目正常运转近两年后，2023年8月左右，南阳市城管局在接受专项审计时发现，三赢再生未向市财政缴纳2023年数月的炉渣款，并且其经营3年以来，账面亏损60余万元，还有大额电费等多项不合理开支。
王胜告诉记者，2023年7月至9月，三盈再生均未缴纳炉渣款，催缴无果后，三盈市政于当年10月停止向三赢再生公司提供炉渣。
15元/吨的管理费
三赢再生方曾向媒体解释称不交款是因为“价格问题”。
该项目启动之初，南阳市城管局曾就炉渣价格请第三方评估公司进行过评估，将炉渣价款定为20.5元/吨。而2023年8月，三赢再生称接三盈市政口头通知，炉渣价款将按照35元/吨向南阳市城管局专户缴纳。
三赢再生表示，价格调整一事未收到任何政府部门及相关方的书面通知及涨价依据。其认为炉渣价格的调整，必须经过合法合理地协商，在相关各方意见取得一致后方可执行，并应有正式合法依规的法律文书保障。
记者联系到白永红，但其并不愿过多表达。“没有什么可聊的，我们公司是有国有资产在里头，你可以直接跟对方去了解。”
对此，王胜告诉记者，三赢再生成立之初，将炉渣价款定为20.5元/吨，由三赢再生直接缴纳给市财政，此外，还约定了15元/吨的管理费，也就是销售所得利润，由三赢再生的两位股东在投资时的占比进行分红。
“但是这些年，15元/吨的管理费一直都留在三赢再生，没有上缴到任何一个部门，我们到目前也还没有进行过分红。直到这么多年过去，看到他们的报表是负数，这么看来我们不光分不了利润，还亏了60多万。”
王胜称，审计发现账面亏损后，2023年8月开始便要求三赢再生按照20.5元/吨的炉渣购买款加上15元/吨的管理费，共计35.5元/吨的价格一同缴纳给市财政，因此出现了所谓的“炉渣款上涨”。
停工后的正式招标
记者在采访期间，王胜一直强调，三盈市政与三赢再生系临时委托，并没有通过正式的招标流程签订合同。
2023年10月起，三盈市政不再向三赢再生提供炉渣，三赢再生的生产线开始停工。但光大垃圾焚烧发电厂仍然按部就班地工作，作业产生的炉渣被堆放到潦河镇的仓库以及王村的工业园区。当年12月，媒体报道称，潦河镇张茂庄村村委会对面的厂房中堆满了炉渣，有村民多次向当地环保局举报。
“炉渣堆放是暂存，是符合规定的。”王胜告诉记者，中央生态环保督察组和省环保厅都曾去现场考察，证明炉渣堆放没有影响环境和当地居民的生活。今年7月开始清运转移存放在潦河镇的炉渣。
11月14日，记者在位于潦河镇张茂庄村的厂区里看到了不少空心砖，有工人正在工作。“有个新搬来不久的工厂正在使用这片厂区。”当地村民告诉说，之前该厂区中确实有炉渣堆放，但已经运走了。“当时来了好多人，市里都来人处理了。今年春天的时候看到有大车来拉（炉渣），后来也没有再见到大车运（炉渣）过来了。”
三赢再生停工后，三盈市政于2023年11月在河南电子招标投标公共服务平台发布“河南省南阳市生活垃圾焚烧发电厂炉渣处置项目竞争性磋商招标公告，招标编号2023-55”（以下简称“招标公告”）。平台上显示中标人为：郑州中兴环保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郑州中兴”），中标价为48.20元/吨。
针对此次招标，白永红曾向媒体表示，投标将土地手续作为重要入围资格，但中标公司郑州中兴在南阳地区并没有获批或拥有任何土地。
“企业也不知道能不能中标，最终中标的只有一家。让十多家（参标）企业全部提前买了地，这也不现实。”王胜表示，在招标公告发放期间，有企业来电咨询土地手续相关事宜。“我们作出的解释是，企业租赁场地也可以，给出承诺也可以。但是只是口头解释，并没有出具书面文件。”王胜所说的“给出承诺”是指能证明中标后有建厂规划或者有建厂条件。
王胜称，郑州中兴在光大垃圾焚烧发电厂附近租赁了一处场地，投资近一亿元建厂。今年6月，郑州中兴开始正式投入生产，存放堆积的炉渣和每日新产生的炉渣正在同步进行处置，预计今年12月中旬能将此前存放的炉渣全部处置完毕。
另据了解，郑州中兴自中标以来，已陆续向南阳市财政缴纳了炉渣款1500余万元。
南阳市纪委介入调查
三赢再生除了被审计出账面亏损以外，还被发现了不合理的大额开支。
王胜说，三赢再生成立后引进了两家公司，分别负责提炼和制砖业务，而这两家企业均有陕西翰翊环保控股。
“炉渣处理的实际工作由这两家公司完成，三赢再生相当于成了一个商贸公司。但是发现，截至去年审计查账，三盈再生的账面中电费有160多万，这个费用显然是不合理的，也就是说两家实际生产的公司将电费挂在了三赢再生的账面上。但这两家公司与三赢再生签订的只是场地租赁合同。”王胜说，2022年年底，公司内部审计时也发现了这笔不合理的电费，曾向三赢再生提出异议，并要求对方严格执行财务管理制度。此后三赢再生重新进行了电表开户。
“针对这一系列事情，我们也很多回向三赢再生提出面对面沟通，一直没有回应。”王胜称，南阳市纪委已经针对此事立案，目前正在调查阶段。（完）
海报分享